随着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准备就职,华盛顿新政府预计将面临中美关系的新常态:愈演愈烈的经济科技战。但即便在可能的经济对抗升级中,似乎华盛顿和北京共有一个首要目标,那就是避免军事冲突,特别是在台湾海峡或南海等敏感地区。对于习惯你输我赢交易的特朗普而言,与北京发生军事冲突的风险,会远超过任何潜在收益。我们为何如此预判呢?
军事冲突的陷阱
近代历史表明,俄罗斯、印度越南等与中国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都选择了和平解决方案,承认经济利益高于一切,同时预防甚至接受了军事失败的耻辱。然而,对美国来说,风险更大。依赖近一个世纪前设计的航空母舰等传统作战系统,美国的支柱性军事资产,面临中国高超音速导弹技术进步的威胁,无疑行将就木。
特朗普提名的下任国防部长人选皮特·赫格塞斯强调了这种担忧,并指出五角大楼早已警告中国高超音速导弹的快速发展,对现有美国作战防御系统的无法应对威胁。这些武器可能在几分钟内,就摧毁美国在全球任何地方的航母打击群。正如赫格塞斯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所说,“如果 15 枚高超音速导弹可以在冲突开始后的 20 分钟内,摧毁我们的 10 艘航空母舰,那(对美军全球霸权)会是什么结果?” (Source) 这种脆弱性风险,已同俄罗斯早期在乌克兰遭遇的挫折会如出一辙,当时军事误判导致莫斯科战略误判和军事实力衰落,被无情曝光于敌方。对美国来说,这样的失误不仅会危及军事霸权信誉,更会危及赖以生存的美元全球主导地位——而美元霸权,对美国的(金融强国)实力而言,比军事声誉更为重要。
经济影响力和军事实力
从历史上看,美国强大的核威慑力,在越南和阿富汗等区域冲突中,并未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如同俄罗斯当下在乌克兰战争中的核无能为力。相互核打击及报复,将是灾难性的,特别是对于依赖金融稳定的美元霸权体系而言。与(金融领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如特朗普第一总统任期,竭力讨好的普京小金)政权不同,由特朗普及其盟友这样的亿万富翁领导的美国政府,尤其是他们中(及背后钱数辈子也花不完)的华尔街富豪们,绝不会冒险也无法承受,核冲突必然的毁灭性后果。
相比美国,中国在和平、贸易驱动的全球环境中蓬勃发展,前景不可限量。北京的军事强国战略,无疑是预防性的,即保持压倒性的常规和核威慑力,以阻止任何潜在的美国或邻国军事冒险冲动。这一地缘政治大背景表明,特朗普政府理想选项是向地理和经济上接近中国和俄罗斯的盟友施压,要求他们加强自身的国防能力,从而在不增加美国军费开支的情况下,支持美国国防工业(美国制造工作岗位)。然而,在没有乌克兰战争(特朗普计划就任后立刻予以终结)等紧迫的地区冲突的情况下,说服盟友采取如此昂贵的举措,将是一项重大的近乎不可能的外交挑战。
盟友支持对华潜在冷热战的代价
德国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我们就以此为例,说明特朗普治下的华盛顿,说服携手西方盟友对华开打冷战甚至热战,必须共同承担的天量级代价。为了应对美国与中国或俄罗斯的潜在冲突,德国需要大幅增加国防开支,远远超过 2% 的 GDP 目标。此外,中国作为德国最重要供应国及消费市场,任何割裂与中国的经济联系,都将导致德国遭受巨大损失。德国工业联合会委托罗兰贝格公司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仅禁止中国锂出口德国一项措施,就可能使德国的制造业附加值损失高达 1150 亿欧元,相当于其整个制造业产值的 15%。(Source)
那么,美国能为德国提供什么,来补偿如此难以承受的利益牺牲呢?与中国经济脱钩也将导致美国自身严重的经济损失。鉴于特朗普提议对中国进口产品征收 60% 的关税,将引发美国通胀压力和利率上升,这随即会通过华尔街金融杠杆,加剧放大宏观经济负面效应。面对如此后果,美国只会利用美元霸权向西方盟友们,转嫁国内金融风险和通胀压力,逼迫大家一起买单,而不是分担盟友们同时会有的潜在损失。对华(甚至欧盟商品)征收上不封顶关税,这些措施即便会短期增加税收收入,但会中长期破坏全球经济正常运行和美国财政稳定,原则损人不利己。
值得回顾的是,为什么尼克松、基辛格和乔治·H·W·布什等坚定的反共主义者,最初寻求与北京接触,并推动“中国制造”在全球崛起。他们的目标是在不得不放弃金本位后,用大陆13亿全球最勤奋和聪明智慧廉价劳动力,巩固维护美元的主导地位,并成功赢得对苏联的冷战。但在没有中国的情况下,在全球经济停滞不前的情况下,美元的霸权地位还能维持下去吗?尤其是当养老基金和更广泛的经济稳定,越来越依赖于七国集团以外市场增长时?(见:https://germansinocircle.com/zh-hans/wealth-gap/)
北京的战略警告
中国已经向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发出了明确信号。 11月13日,北京发行了20亿美元的美元计价债券,吸引了超过400亿美元的投标,被市场热捧超额认购20倍。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债券是在沙特阿拉伯,而不是伦敦或纽约等传统金融中心销售的。北京想要传递的信息十分明确:只要华盛顿尊重北京的核心利益,中国在其地缘政治和经济领域,完全有(无限)能力站台支持美元。
此次发行债券既是一种合作姿态,也是一个警告。通过展示其经济和(无限金融)信用实力,中国表明其愿意维持美元的主导地位,但如此做前提是,这同时也符合其优先战略需求,即和平求同存异文明互鉴共同繁荣。 特朗普政府必须谨慎处理,美国贸易和科技对华限制和再平衡举措,认识到与中国的经济战争,具有远远超出双边关系的全球影响,是对尼克松们维护美元霸权战略成就的倒行逆施。
总而言之,虽然贸易保护高科技限制等经济冲突博弈,可能会主导决定特朗普执政下的中美关系,但避免灾难性的热战,会是双方共同的当务之急和长远利益。 对于这两个世界第一金融强国和第一大工业制造国来说,经济、军事和地缘政治的风险,已经因俄乌冲突中东战火实在太高,所以任何一方都没必要冒险军事冲突,破坏各自对世界各国拥有碾压般竞争优势的,既有商业模式。